中秋念师恩人生其实是场不可逆的旅行,每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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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其实是场不可逆的旅行,每个人都是过客

驿运隋唐

夫天地者,万物之逆旅;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。而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?

年9月,我升入高三。新学年,新起点,新代课老师,不变的还是那帮学生。上数学课时,推门而进的是一位中年男子。他约有五十来岁,没戴眼镜,身高一米七左右,有点胖,略有秃顶。

他一进门,下面很多学生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。这老师,我们都认识,他对象在教学楼后面开个小卖部。从宿舍去教学楼的路上要经过小卖部,经常能看到他在守摊。只见他端坐于木凳之上,手里拿本书,背挺得直直的,右手胳膊伸得长长的,书与眼睛在一条直线上。眼尖的同学,能看到他在认真阅读一大本数学练习题。

他进得门来,先是把课本和教案放在讲台上,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出自己的名字。然后笑容可掬地给我们介绍学校当年的高考成绩。我们学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,虽然位于县城,但名中既然有个“二”字,教学质量和高考成绩自然比不上同城的一中,相比市一中更是望尘莫及,拍死马也难追。每年6月,市一中在全市掐尖单独招生,挑剩下的学生才参加7月全县统一的中考。也即是说,我们的入学成绩就不咋的,起点很差。成绩相对好点的学生,自然是先选县一中,像我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学生只有县二中肯收留了。

我们学校届的学生很争气,高考成绩都不错,上线了不少,最好的去了人大国际政治系。县里的理科状元也出在我们学校,考入同济医科大学。当然,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分数会那么高,估分很低,报志愿时有点保守;若他胆子再大一点,上北大清华是稳稳的。携高考胜利之威,这位老师红光满面,大谈特谈。课堂上一时群情激奋,我们觉得脸上也有光,与有荣焉。

我们学校很有意思,代数和几何是一个老师教,每一学年都要换数学老师。当然,不换也不行,高二分科,学生要重新打乱分班,自然得换新的老师和班主任。区区不才,成绩不上不下,瘸着腿走路,对数理化一直是不感冒。高一上学期还凑合,下学期上化学课,尤其是烃的衍生物以后的章节,简直就是听天书。我与课本是相看两无言,互不认识。化学课上,老师唱起催眠曲,我昏昏欲睡。物理老师课堂上讲的,我倒是能听懂,但一到考试就歇菜,就被彻底打回原形。万幸,我的历史和政治还算争气,蒙老师青眼相待。思来想去,为以后的前途着想,我只得选了文科。

文科生数学普遍不好,若数学稍有起色,能拉很多分,占很大便宜。高一时我的数学老师很厉害,女的,是县政协的副主席,教学很有一套,名声很高。高二时我的数学老师换成男的,三十来岁,是县里有名的教学能手。很惭愧,在这两位名师手下,我的代数、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成绩都不咋的,总是在及格线上下徘徊。

新换的数学老师老是笑眯眯的,弥勒佛似的,很有眼缘。他说话慢声细气,语言略有夸张,脸部神情丰富,让人如沐春风。他带着我们从初中数学开始复习,各种定理、公式娓娓道来,难题的各种解法一一说明。当然,我不是说以前的老师教学方法不对、教学效果不好,万事都应该从自身找原因,正如一句俗语所言:拉不出屎来,不能怨地球引力小。在他的教导下,我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,虽然不是特别突出,但每次月考都能在分左右。比如吃饭,顿顿海参鲍鱼、大鱼大肉的人身体不见得有多健康,也许会有各种富贵病;餐餐粗茶淡饭、馒头咸菜的人也不见得都是瘦骨嶙峋,也许无病无灾能活到百岁。有本书叫《小的就是美的》,类比一下,我觉得适合自己的才是最正确、最美的。

有一次,一个同学做出了一道难题。这道题非常难,算是压轴题,在理科生中也不多见。老师甚是兴奋,手舞足蹈,询问其解题思路。答是平时多看《中学语数外(高中版)》和《考试》,触类旁通。老师动作非常夸张,两只手摇摆着,要他把心得写出来,可以投稿到杂志社;如能发表,就是处女作了。然后,又给我们解释什么是处女作。下面的同学们都在偷笑。那位解出难题的同学不置可否,低头专心看自己的书,随便老师自己在那里忘情地表演。

闲暇时,触景生情,老师会给我们讲他的经历。他是恢复高考时考入淮北煤师院的。据他讲,得到可以参加高考的消息,到实际参加高考,只有两三个月,时间非常紧。那时他快三十岁了,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嗷嗷待哺幼儿,且孩子还不止一个。老婆是农民,每天在地里干活。他是村里的代课老师,每天与一帮孩子打交道。家中经济较为拮据,自己挣不来几个钱,全靠老婆在地里忙活。他要参加高考,把握住这个机会。好不容易做通老婆的工作。白天得上班,有一大堆事忙活,手头又没有参考资料,可谓一穷二白。他说,只能找出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,晚上在煤油灯下自学。他在村小学教语文、政治和历史,肚里好歹有点货,不至于误人子弟,顺带着也算是复习了。难就难在理科,高中的数理化根本就看不懂。没别的法子,只得猛看书猛做题,把解题方法和步骤背下来,看得多了、时间长了,自然就会了。据他说,那几个月基本上没怎么睡过觉,晚上点着煤油灯苦熬;白天只要一坐一躺,稍微放松点,几乎就能立马睡着,得亏了那时候年轻。

过程很辛苦很励志,结局还不错。他最终考入煤师院数学系,本科。三十来岁,正是养家的时候,却要去脱产读几年书。在村小学代课虽然挣钱不多,但好歹还能拿回钱贴补家用。在家里吃穿,花费不多;出门在外,啥都得花钱。这样,一增一减,阻力还是很大的。他老婆识字不多,又怕他进城后蜕变为陈世美,赢取白富美,到达人生巅峰。他好不容易做通家人的工作。学校在市里,离家不远,每周都能回家,帮老婆干些农活。累就累点吧,也就是苦上那么几年。毕业后,他分配到乡镇中学教书。又过了几年,调入县城的高中。

人生就是这样,甘蔗没有两头甜,该努力时就得努力,该吃苦时就得吃苦,熬过那几年就好了。我有个邻居,与我大哥差不多年纪。他哥跑运输、干短工,他妹初中没毕业就去打工,他父母在家里种地,集全家之力供他读书。后来,他考入安师大,毕业后分配到市二中教书,娶了大学同学做老婆。他丈人家在市里很有权势,对他仕途帮助很大。他提携侄子,反哺家庭,妹妹在初三复读一年后考入中专。当然了,这都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了,他的成功今天没法复制。我上初中时,据听人说,他已经当上了副校长。

老师人品很好,人生得意不忘本,糟糠之妻不下堂。他带着老婆孩子进了城。老婆很有经济头脑,在学校开了小卖部,卖杂志、书本、笔墨等学生必需的文具,还兼卖冰糕、汽水之类。学校大门一关,守着几千名学生,想不挣钱都难。当然了,学校里的小卖部并不止他一家,好多老师的家属都开店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,老婆挣钱多,肯定就拥有话语权。他老老实实地听老婆的话,只要不上课,就守着摊子。坐在凳子上,好似一个木头人。与众不同的是,他总是手里拿本数学习题集,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经过他一年的教诲,我的数学成绩虽然还是不优秀,但起码不会拉后腿,不会影响我的总成绩。年参加高考,我数学考了分,是5科中的最高分,爆了个冷门。大家报极大希望的历史和政治,却只考了分和99分。究其原因,就是nuozuonodie,与别人没关系。考历史、政治时,我很快就写完了试卷。剩余时间好多,又不愿提前交卷,就一遍遍地检查呗。查着查着,就忍不住动手改答案。越想越多,越思考越糊涂,看什么都像,最终一头浆糊。本来正确的选项,最终改错了。特别是不定项选择题,一道题就是两三分,做对很难,改错特容易、特简单。事后回想,我历史、政治起码少拿50分。上大学后,我被彻底打回原形,微积分、线性代数、概率论和数理统计、高级微观宏观经济学、投资经济等与数学有关的课程,我也就是堪堪能及格。

读大学时,兴邮寄贺年卡。年元旦之前,我给老师寄了张贺年卡。再往后,也就断了消息。从他那方面看,我是黄鹤一去不复返,杳无音讯。他教过那么多的学生,年年累计,早就桃李满天下,也许早就忘了我姓甚名谁。

年少轻狂时不觉得,目空一切,觉得自己前途远大,道路一片光明。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番,碰了许多壁,方知道生活的残酷和不易,方能理解父母师长的所作所为。年7月我去贵州旅游,在苗寨的一个普通农民家里,看见正屋的供桌上摆着一块匾,名为“天地君亲师”。环顾左右,黑乎乎的,家具很简陋,也没有几个我们常用的电器。忽然间,我就想明白了很多事。

饮水思源,不管咋说,我都得感谢这位数学老师。高三那一年,没有他的辛勤教诲,我高考时数学不会超常发挥,也就不会读以后的那所大学。当然了,以我瘸着腿走路的一贯表现,考入师范院校的中文、历史系还是有把握的,毕业后大概率会去当个中学老师。

不知怎的,在他当年的那个年龄段,触景伤怀,我经常会想起这位老师。想起他讲题时手舞足蹈的样子,想起他端坐于木凳之上手举着习题集思考的样子,想起胖胖的师母对他发火的样子。

说起来比较搞笑,我竟然忘记了他的具体名字。大概、或许、似乎他应该姓张吧?我不敢肯定。

人生于天地间,不能强求一律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,都有自己待人处世的态度,都有自己的活法。相对于一些老师的正襟危坐、道貌岸然,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富有生活气息的张老师。

张老师如果还健在的话,估计现在该有七十多岁了,早就该含饴弄孙、颐养天年了吧?

壹点号驿运隋唐相淮山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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